“很好。”黑袍男子对她轻轻摆了摆手,不再深究:“下去罢。”
“是。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,夙殇的语气又恢复了先前的轻快,“那么主人,夙殇告退了。”说罢身形开始慢慢淡去。
“等等。”黑袍男子突然出声叫住了她,“你此行可与夙语见过?”
“尚不曾。”夙殇顿住身形,“小语妹妹一直都在迦叶城中,夙殇还未去到那里。见到那位大人后,我便直接回来向主人复命了。”
黑袍男子没再说话。
“夙殇告退。”紫衣女子欠了欠身,身形慢慢隐入空气中消失不见。
夕阳的余晖自殿外投进,在黑袍男子的身下投下淡淡的影,莫名地透出一股萧索的味道。
“师兄,师弟已经开始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如今的你呢。”低低的笑声似有若无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,“只是,现在还不是时候……还未到时候。”
青衣男子猛然睁开眼睛,身子一颤,嘴角缓缓渗出一丝鲜血来。
“主人?!”一直守在他身边的红叶不由惊呼一声,上前两步便要去扶他,却被他摆了摆手制止了。
“无妨。”他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,淡淡说道,打开盘坐的腿,慢慢从床上下来。
红叶忍不住问道:“那只花妖当真如此厉害,竟能将主人你打伤?”
“我并非无敌之人,便是有人比我厉害,也不奇怪。”青衣男子淡淡看她一眼,“能伤我的人又何止那一个。”说着却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,英俊的脸庞半掩入阴影之中,看不清表情。
红叶不会知道,他之所以受伤,并非是灵力不及离央,而是在关键时刻身体里出现了问题,这才导致无法避开当时离央的一击。并且,为了不让千离察觉,他一直装作无碍的模样,悄悄压制着体内的伤,故而才会吐血。
“可是在红叶的记忆里,主人却几乎不曾被谁伤到过呢。”红叶道,“时间久了,红叶不由便以为,主人是不会受伤的了。”
“是人即会受伤。”青衣男子并不做打算在这问题上多作纠缠,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件事情上,“你与夙殇对决,她可曾对你说过什么?”
“主人知道夙殇?”红叶难掩惊讶,“莫非主人认识她?”
青衣男子不欲多言,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不过,主人如何知道与我对决的是她?”红叶却一肚子的问题,“那时候她应该未曾在主人面前现身吧?”
“嗯。”青衣男子仍只一字作答。
“……”红叶无言,对于这样不是回答的回答,她只能认输。“主人想知道什么?”
不等青衣男子说话,又自顾自说道:“她说曾与我十分相熟,可是我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。现在主人你又问起她,莫非我与她当真是旧识?”
“不错。”青衣男子轻轻点了下头,并未打算刻意隐瞒什么。
“居然是真的?”夙殇说的那些话,原本她并没有当真,只以为是对方扰乱自己心神的一种方法,但这会儿却不大确定了。“是我生前认识的人?”
“你认识她的时候,她已经是冥灵了。”青衣男子道。
“这样。”红叶没有多问。因为她知道,以自家主人的性子,有些事,与其问他,倒不如自己去查去想。“那谁是流华?”
“流华……”青衣男子将那个名字轻轻念了一遍,一向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一种说不出的复杂。但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,而是抬头看向她问道:“夙殇果然对你提起过他么?”
“她只是问我是否还记得他。”红叶想了想,道,“其他的并没有说。”
“是么。”青衣男子垂下眼睑,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红叶看着他:“所以,流华到底是谁?”不知为何,这个名字总让她有种难以描述的奇怪感觉,使她不由自主想要知道名字的主人究竟是谁。
青衣男子沉默片刻,道:“有些事情,忘记了也未尝不是好事。”
“既然如此,主人你为何不选择放下和忘记?”红叶反问他道。
“我不能。”他说。
“那就告诉我,流华是谁。”红叶的表情,收敛了惯有的漫不经心,变得从未有过的认真。
青衣男子再次沉默,良久以后终于道:“永安镇的破庙里,你也曾问起过他。”
“永安镇破庙?”红叶一怔,继而想起来,“你是说,那个我曾经非常熟悉,但如今已不存在于记忆中的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