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光说我啊,你先说你是什么人,咱俩换着说。”温阳轩眯眼笑得开心。
“呵,这还看不出来?一介落魄书生,承蒙熬大哥不嫌弃,这才有了口饭吃。好了,该你了。”
果然不是个好忽悠的。温阳轩暗自叹了口气,“小爷行不更名,坐不改姓,温阳轩是也。”
这本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,温阳轩自己说完也没太在意,骨碌碌转着眼珠子往四周瞧,也不知道在寻摸什么。
可三当家的却是愣在了那,满脑子都是昔日回忆。
时间过去太久了,他也在这山匪寨子里闭塞太久了,竟然有些想不清那是何年何月……飘满桂花香的宅院里,假山假水古香古色,金丝小笼内燃着顶级龙涎,就是在他贵为天子的伯父家里,也不曾嗅过那么纯正的香……
粉雕玉琢的小娃儿不过五岁多点,已经能跟师父辩论诗文。
弄堂外响起一串叮当脆响,满身泥巴的小男孩举着木剑冲了进来,大喊,“弟弟,弟弟,出来练剑!”
然后发生了什么?当然是他师父将那皮猴子抓了起来,按在书桌上抹了他满脸乌黑墨汁。
“臭小子,白瞎了这么个聪明脑袋,不读书也得让你身上沾点墨香,省得日后血气太重,祖宗都压不住你个臭小子……”
木剑拼命挥舞,小孩趴在书桌上拼命挣扎,大喊弟弟救他。
被喊到的弟弟呢?捏着狼毫不动如山,抿嘴笑着感叹:师父,别浪费墨汁了。
“浪费了,浪费了……”想着想着,忍不住弯起嘴角,柔和了五官。
边上,一众山匪看呆了,就连熬天鹰都泄去了满身怒火,平静地看着他那三弟,“多少年了啊,三弟。”
三当家的回过神来,近乎吝啬的收了笑意,只冲他大哥点点头,而后便看向依旧在到处乱看的温阳轩。
果然是浪费了他的好墨,这厮身上满是痞气,没血腥味已经算是极好。
转过头来,看向熬天鹰,“大哥,把这些弟兄们都放了吧,陈丰年已经不再是当年断崖三拜的那个人,若是心软纵容他去,此人必定会成一害,请大哥三思。”
说完,不管熬天鹰作何反应,三当家就走到温阳轩跟前,像很多年前的懵懂小儿那样,两指捏住脏兮兮的小孩衣袖,满脸嫌弃和笑意,轻声说着一句,“跟我来。”
温阳轩猪脑子,抬手就要将那指节分明的手拍打下去,结果抬眼看见面前这人的笑容后,呆住了。
“!!?你是”
“怎么给越长越呆了?”三当家笑得更开心,小时候多机灵的小孩啊。
温阳轩同手同脚、亦步亦趋的跟着斩龙寨三当家的进了房间,身后,门轻声关上,依旧发出吱哑一声响。
“回神吧。怎么,不认得我这弟弟了?”三当家的轻笑。
“你是我,我……”温阳轩紧张得舌头打结,脑子清楚记得这人姓甚名谁,那个字却怎么都吐不出来,差点给急出眼泪来。
“现在我姓姚,名鹏程。”
温阳轩眼睛一眨,两串泪雪崩似的就给滚了下来,拦都拦不住,拼命挤出一抹笑后说道:“真难听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