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事重提,却让鹿宁心中一阵阵刺痛:她无数次的祈求着,如果光阴可以逆转,当初一定会袖手旁观。
二人控马缓行,不过一会儿,燕西华忽然勒马停下,自己先跳下马,又小心翼翼的把鹿宁抱下来。
面前陌生的情景,让鹿宁有些吃惊,若是燕西华不说,她一定不会把这个十分原始荒芜未经开采的地方,和那个富庶的南诏联系在一起。
这个地方是个山坡,坡上都是小路,两侧是高耸入云却草木稀少的大山,通往山顶的路几乎是看不到。
道路崎岖,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,和高到腰际的野草。呼啸的风声中,甚至能听到野兽饥饿的呼喊声。
她茫然四顾,讷讷的问道:“这是哪里?怎么如此荒凉?”
燕西华站在她身旁,一手扶着她的腰肢,一手指向远方,笑道:
“北渝的军营就在不远处!”
鹿宁神情一震,忍不住踮起脚来纵目远眺。站在这个山坡上,只能隐约看到远处的几座营帐,和营帐中腾空而起的袅袅炊烟。
她不由得蹙起眉头,慢慢捏紧拳头,神色不安而怅然。
“在想什么?”燕西华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,试探的心从未放下。
迎着试探的眸光,鹿宁眼际灰黯,心中担心的却无法问出口,一旦稍欠考虑,就会引起他的疑心,只能淡淡的笑着:
“没什么,只是有些想家了。希望这一场战争中,看不到亲人的身影……”
“放心。”望着坡下的北渝大军,燕西华冷傲的一笑,从后面环住她的身子,软声软语道:“朕非但不会伤害你的家人。等战争结束后,朕还会给他们加官进爵,让他们做南诏最风光的贵族!”
热气从耳边暖过来,鹿宁才缓过神,连忙微微福身,恳切道:
“多谢皇上手下留情!只是,父亲年事已高,我只想让他安度晚年,此生都不要再上战场了……”
“好,你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燕西华满目星华的望着她,眼角到嘴角都弯成月牙的形状,骄傲而不削的声音,从后面传来:
“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!如今正是我军气势如虎,而北渝士气低迷之际。胜负此时已初见端倪。用不了多久,咱们就能回到未央宫了!”
鹿宁黛眉轻挑,语意悠悠的问道:“皇上为何如此自信?莫非扶风有神兵守护?北渝现在不但有朵颜三卫,还有燕家军的加持,想必实力定然不凡!”
燕西华眸光悠转,扬眉淡哂:“哼,南诏虽小,却占尽地利上易守难攻的优势。更何况,朕的手中不但有名闻天下的西南铁骑,还有八弟手上的神秘部队。无论北渝的金戈铁马多么强悍,也料定他们有去无回!”
鹿宁披风遮盖下的手紧紧握着,感到一种无药可救的绝望,却无计可施。
她看不到远处北渝军队的情况,也不知道羽枫瑾和鬼力赤是否受伤。单凭燕西华自信满满的话,
都让她忐忑不安。
见她沉声不语,燕西华轻轻抬起她的下巴,深深盯着她清澈无尘的眸子,问道:
“你这般心神不宁,究竟因为家人,还是因为他?”
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脸,鹿宁眉眼一寒,唇边噙着淡淡揶揄:
“我在为自己和皇上感到悲哀!这场战争结束后,我就成了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,而皇上,则成了贪恋美色的昏君。这样的代价,皇上不会后悔吗?”
听着鹿宁的话,燕西华眼睛眯成了一条线,眸低,神色难测。
久久,才轻声开口道:“朕也一直告诉自己,不要再放情感在你身上。也常常想着你诸多的不好,可等朕试图挽回自己的情感的时候,却发现,自己的整颗心已遗留在你身上。不知从何时起,你的一颦一笑、一嗔一怒,都紧紧牵动着朕的心……”
说着,他轻揽她入怀,在她眉间落下轻轻一吻。
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温柔,竟全数展现在鹿宁面前。不知何时,这个女子已经,把他的心占据的满满。
怀中的人儿身子一僵,眸低是闪过一丝躲闪和挣扎,良久,才轻声叹道:
“我无德无能,还是嫁过人的女子,不值得皇上对我这般好。”
燕西华将头埋在她脖颈间,喃喃自语道:“朕沦陷了,出不来了,所以不要再拒绝朕了……”
太阳偏西,两个人才动身返回军营。一路上,鹿宁一边仔细观察,南诏驻军的情况,一边在闲聊中,打探着南诏的布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