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我是僧人,我没有权利去嫉妒,也没有资格去嫉妒,我躲在禅房内,我不想去看外面的张灯结彩,我不想看见那些宫人喜气洋洋的模样,她娶夫又有何可喜?
没想到让我真正意识到痛的是,她的眼里曾经只有我,然而我站在她的面前,她却再也看不到我。
大婚那日,我坐在床上,什么早课,什么清修,全部都被抛之脑后,心里竟然只有一个念头,她要娶夫了
不曾想,她却俏生生的站在我面前,邀请我去参加她的大婚,我直接拒绝。
却被她强行拉走,她还是那么不讲理,那么霸道。
而我却发现,婚礼的主角竟然不是她。
那一刻,我欣喜若狂,才明白,我竟然如此不愿意她娶别人。
她亲自送我回了禅房,我望着她离去的身影,心道,如此甚好。
却不想第二日她又来找我,让我还俗,我又退缩了,她给了我两日的时间考虑。
我有些彷徨,身体里就像是有两个人在说话,一个人让我放弃清规戒律,与她一生一世,一个人又道,我怎么可以辜负了师父的救命之恩,和养育之情。
二日后。
我还是拒绝了她,她只是淡淡的看着我,允许我离开皇宫。
我一时彷徨,却应下了,离开也好,我不想再周游列国,我想回到山上,永远都不下来,让这颗动了的心,永远埋在山巅之上。
我被连夜送出了皇宫。
一路上世子与男奴什么都不说,一到地方,那些护送我们的人立即离开,世子也立刻走了。
男奴则是坐在门口,一言不发。
清早,我念经时却听见了男奴的哭泣,我本想安慰,却反被男奴怒斥一番。
原来,她一直在护着我,原来,她只是觉得再也没有办法护我周全,才让我离开她的身边,原来她所做的一切,都只是为了我。
那一刻,我感觉胸口被重创一拳,毒火攻心,口中传来铁锈的味道。
她不会死。
她是凤来国的王。
她曾说,这天大地大没有什么她活得不了的。
她曾说想要与我相伴终老,怎么能这么早死去!我红了眼,骑上了马车,疯狂的冲向皇宫的方位,任凭身后男奴如何喊叫,都止不住我去找她的心。
耳边满满的都是她曾经的话。
脑海里疯狂的涌出这一年与她相处的场景。
“竺篱道回头是岸,那孤倒是要问问,何为岸?你自知世界虚虚实实,佛家有云四大皆空,岸,难道就不是空?”
“佛家有云,众生之皆爱。为何你爱了芸芸众生,却唯独不爱孤?”
“在竺篱眼中,孤可是食人的老虎?洪水猛兽?竺篱为何躲我如蛇蝎?难道孤不好看?入不了竺篱的眼?”
“竺篱,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孤,你说你身怀大爱,说要普度众生,让这芸芸众生脱离苦海,你口口声声说,孤与众生一样,在你眼中并无特殊!那为何你不普度孤?为何不让孤脱离苦海?为何从未想过拯救孤?却让孤在这世间万分痛苦。”
“竺篱,已一月有余,你依旧度化不了孤,该如何?”
“前些日子,听闻竺篱并没有任何的香包。孤特意给竺篱送来。”
“竺篱,孤问你,倘若你真的觉得万物皆空,为什么一个香囊,却没有办法让你无视?”
“竺篱,你是在骗自己吗,你的心里倘若真的没有那香囊,又何必要烧了它?你曾说过,你要度化孤,让孤脱离这万里苦海,你想要让芸芸众生都解脱,但是竺篱,解脱是什么?孤与你难道不都生活在这苦海中?佛,真的是苦海的涯吗?解脱,当真是遁入空门吗?”
“孤可怜,竺篱你又何尝不可怜?你从未尝过世间酸甜苦辣,你自小被灌输佛教信仰,你自以为的自由,是当真自由吗?你想普度孤,孤何尝不想救赎你!”
“倘若,孤只是说倘若,倘若孤愿意放下整个凤来国,放下凤来国的黎明百姓,放下孤的至高权位,你愿不愿意放下戒律清规,蓄起长发,还俗与孤离开这繁华之地,找一处孤僻的地方,名正言顺的在一起,不管世间悠悠众口,只有你我二人?”
“今夜,孤就派人送你离开,从今日起,你不得再踏入凤来国一步!”
原来昨夜那双眼睛的柔情,是诀别!
我紧紧攥着缰绳,耳边似乎传来她温柔的声音:“竺篱,孤的爱,从来不是说说而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