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瑜报道结束之后,沿着未名湖畔的小径向北走去,打算去拜访北大经济管理系的高承德教授。
这位高教授是京海一中的曲校长在推荐信中郑重提到过的人,曲校长称他不仅是北大经济法领域的权威学者,还是一位品行端正、特别惜才的京海同乡,和曲校长私交甚笃。
裴瑜前往京海虹桥国际机场之前,曲校长来送别的时候,还语重心长地对她说:“高教授学问大、见识广,你要是能见到他,一定要好好跟他学习。”
新生正式报道的第一天下午,北大的教职工宿舍里,高承德教授正在招待他的客人丁仕荪校长。
北大的教职工宿舍坐落在学校最北边,房源格外紧张。
二十多年前,北大教职工们住的小楼特别宽敞,周围都是老榆树和垂柳,临湖而建,风景优美,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住所。
可很快人越来越多,房子就不够分了,一栋小楼里要塞进去四五户人家,过道里都堆满了各家各户的东西。
虽然热热闹闹的很有生活气息,但确实有点挤得慌,真要让人挤在里面生活,根本不会觉得这有多美好。
后来住房政策调整,到落实政策时,学校按上头要求腾房子,让这些人家搬出去住。而且当年那些年轻老师现在都结婚有了孩子,需要从单身宿舍搬到家属楼去住。
可是最近20年来,学校因为各种不可抗力,一直没盖新的教职工宿舍。现在房子根本不够住,等着分房的人排成了长队,等个三五年都是常事。
年轻讲师过得最苦。想住单间?做梦呢。基本都是两个人挤一间筒子楼里,书桌紧挨着床。就算结婚了,学校也很难拿出钱来征地盖楼,没有单独的房间可供分配。
就连丁仕荪校长的工资都少得可怜,一年挣的钱还不如美国伯克利大学教授一天赚的多。
为了解决住房问题,80年代初期,北大实在没办法,勒紧了裤腰带,忍痛大出血,在中关园新建了几栋三居室的家属楼。
房子普普通通,可对老师们来说已经是豪宅了。按规定,这些新房先紧着高承德教授、丁仕荪校长这样资历深、职称高的老教师分。
没想到这事还惹来闲话,外面有人不乐意了,抱怨说:“知识分子都住上高楼了,劳动人民还挤在平房里。”
高承德教授今年快六十了,精神头特别好。
他和他的客人丁仕荪校长都住在中关园42号公寓,这楼虽然是新建的,但条件挺简陋,地面是水泥的,窗户是木头框的,冬天暖气总是不太热。
两家就隔了几层楼,经常互相串门,泡杯茶聊聊天,说说学问、国家大事,或者学校里的各种闲事。
高教授的宿舍客厅不大,摆着一套老旧的木头沙发,墙边的书柜塞满了经济法、数学和历史方面的书,书脊都快被翻裂了。桌上放着茶壶和几个白瓷杯,茶香四溢,环境安静舒适,很适合聊天。
“丁校长啊,”高教授端着茶杯叹了口气,“学校人是越来越多了,可这住房问题,我看没个十年八年是解决不了。我住这三居室都五年了,想想那些还在筒子楼挤着的年轻人,心里怪过意不去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