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气海翻涌如墨，林无锋跪在青铜鼎前，林青鸢的手在他掌心逐渐失去温度。

少女后颈的黑纹已爬至耳尖，每一次呼吸都像抽丝般微弱。

他能清晰感知到，那缕侵入林青鸢识海的血煞之气正顺着经脉蔓延，连带着将她的生机一丝丝绞碎。

"无锋！"苏月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。

她本就苍白的唇色此刻更似覆了层霜，胸前衣襟被血雾划破的伤口还在渗血，却仍强撑着将最后一枚止血丹喂进林青鸢口中。"幽冥鬼王的神识要成型了！"

林无锋抬头，混沌气海深处那团血雾正疯狂凝聚，原本只有巴掌大的血眼已胀成磨盘大小，猩红瞳孔里翻涌着令人心悸的怨毒。

更让他寒毛倒竖的是，青铜鼎的裂痕中倒卷的金色流光虽将众人护在其中，却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。

"这鼎有问题。"千机子突然开口。

这位天尊候选人此刻额角全是冷汗，手指死死抠住腰间玉牌，"我感应到......守护者的气息在消散。刚才那半句话，他想说的应该是"真正的试炼"。"

话音未落，青铜鼎突然发出一声哀鸣。

原本覆盖鼎身的暗纹骤然亮起，那些被林无锋之前发现的血煞魔纹竟像活过来般，顺着裂痕钻入金色光罩。

光罩边缘顿时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纹，林无锋甚至听见了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。

"退！"他低吼一声，将林青鸢护在身后。

苏月迅速站到他左侧，指尖掐出一道青色法诀——那是她从上古药典里翻出的防护术，可还未等法诀完成，血雾突然如利箭般穿透光罩，直接洞穿了她的右肩。

"月儿！"林无锋瞳孔骤缩。

他看见苏月的身形晃了晃，嘴角溢出一丝血沫，却仍咬着牙将那道法诀完成。

淡青色的屏障刚一展开，又一道血雾就狠狠撞了上来，震得屏障剧烈震颤。

"这样下去撑不过十息。"苏月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。

她垂眸看向自己被血雾腐蚀的右手，腕间那串从不离身的青玉念珠突然泛起微光。

林无锋注意到，她的眼尾竟渗出一缕淡金色的血丝，连原本漆黑的发丝都有几缕开始泛金。

"你的血脉......"他突然想起苏月曾提过的上古神族传说。

她总说自己只是普通药师，可每次调配灵药时指尖会泛起微光，还有那次在极北冰原，她徒手接住过即将碎裂的千年冰魄——那些他当时只当是天赋异禀的细节，此刻突然串成线。

苏月抬头，眼底的金芒更盛。

她伸手按住林无锋的胸口，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："无锋，我瞒了你很多事。但现在......"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，又有几分决绝，"我需要你相信我。"

林无锋忽然感觉有热流顺着她的掌心涌入体内。

那不是灵力，更像是某种更古老、更纯粹的力量，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，最后汇聚到识海。

他的轮回天眼突然剧痛，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——他看见年幼的苏月蹲在药庐前给灵草浇水，看见她在藏书阁翻到某页古籍时突然僵硬的背影，看见她在他被长老刁难时藏在袖中的颤抖的手。

"原来你早知道自己的身世。"林无锋轻声道。

苏月的发尾已全部变成鎏金色，皮肤下浮起细碎的金色纹路，像银河碎在了血肉里。

她的气息开始疯狂攀升，天师境一重、二重......最后停在三重巅峰！

林无锋甚至听见了天地灵气的呜咽，那些原本被血煞魔气压制的灵气此刻像见了主，疯狂往苏月体内钻。

"神族血脉彻底觉醒了。"千机子倒吸一口凉气。

他曾在天机阁古籍里见过记载：上古神族血脉觉醒时，天地同庆，灵气灌体。

可此刻混沌气海被血煞笼罩，灵气本应枯竭，苏月却生生撕开了这片阴霾！

林无锋只觉周身一轻。

苏月觉醒的力量竟将压在众人头顶的血煞之气逼退了三尺。

他望着她此刻的模样——眼尾金纹如火焰，发丝如熔金，连气息都带着让血煞魔纹畏惧的神圣，忽然笑了："所以你总说我是你的救赎？现在看来，该说谢谢的是我。"

苏月伸手，指尖轻轻点在他眉心。

林无锋只觉识海里炸开一团金光，原本因灵力消耗过大而晦涩的轮回天眼突然清明，连青铜鼎暗纹下的血煞魔纹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
"天罚秘术需要两人同修。"苏月的声音里带着神族特有的共鸣，"我幼时在古籍里见过图解，需要心意相通之人以神魂为引。无锋，你愿意吗？"

林无锋没有犹豫。

他握住她染血的手，掌心的温度透过交叠的指缝传递："从你在药庐替我挡下那记耳光时，我就愿意了。"